編按:《講客廣播電臺》自今(2024)元旦起節目大改版,推出全新節目企劃,首次聚集到國內3位重量級客家學者張維安、羅烈師與林本炫,共同主持客家知識含金量超高的廣播節目《客座教授!安烈炫》,將嚴肅的族群文化與客家議題,透過輕鬆對談的方式,傳遞給大家,把學術研究和民眾的距離,拉得更近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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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張維安(國立陽明交通大學榮譽教授)
羅香林等學者探討客家源流,積極澄清並欲證成客家為一個未經混化、保留純正漢族血統的群體。通過收集族譜、傳說、故事等,為客家洗清汙名,提升了客家族群的自我認同,建立客家族群多年以來安身立命的知識論述。
為何問客家是不是漢人?
不是直接討論「客家是不是漢人」。而是問「為什麼客家人想要當漢人」?
就時代的思想來看,從清末年到民初,將近半世紀的時間,正是以漢族為中心的國族論述當道的時期,當時的思想文化界往往把目光放在一個族群是不是漢族這類的問題上發問,類似族群問題、族群意識的討論。張藝曦說從太平天國之亂以來,所強調的滿漢對立、種族衝突,這樣一個標舉「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時代,某一個族群是否為漢族,就顯得十分重要。
在「支配性漢人文化」的深層影響下,歷史上華南地區的越人從明代以後,已經變成漢人的一部分。明末清初,漢人中心主義,導引閩粵贛客家中心區人士,通過學習漢人的文化、儀式及價值觀,甚至創造族譜,引述原鄉郡望,進而論述自己的漢人身分。一群中原移民的後代和經同化為漢人的當地客家,需要漢人身分的族群源流,才不會受到汙辱。猶如王明珂書中的案例所述,蠻夷之邦主動或被動去假借、創造與模仿吳國王室的華夏風格,來證明自己是華夏的後裔。
漢人優良血統的時代背景
如果血統是否純正和族群是否優秀有關係,在「漢人」比較優秀的價值判斷下,「非漢說」便牽涉到對客家的評價。在非漢說的挑戰下,客家學者重要的任務是釐清客家源流,通過各種資料的收集(包括族譜)、傳說、故事、名人之佐證,說明客家是漢人中血統比較純正的一個民系。
十九世紀的血統論,將人類分為不同的「種族」,並賦予這些種族以不同的特質和能力,客家被歸類為不是漢族的野蠻人時,積極主張客家民系的形成過程中,與周邊民系相較,客家為一純粹自體,為一血統純正的客家民系,反映出時代結構的特質,和當時社會接受血統純正的生物比較優秀有關。
作爲漢人有生活上的需要
族群分類,不只牽涉到生物上的分類,更牽涉到客家人的生存,甚至科舉資格與擁有土地的正當性。具有優良漢人血統的客家源流論,對客家有其重要意義。明清時期人們之所要確立正統化的身分認同,最重要的是要與瑤、疍、畬人劃清界線,與「無籍之徒」劃清界線,證明自己出生於來自中原的世家,定居有合法的戶籍。
在族譜中編織中原血統論述
如何證明出生中原世家?通過家譜的建立是一條途徑。陳春聲指出,18世紀末一些從嶺南山區遷移下來的人群(後來的客家),在逐漸站穩腳跟之後,或者是為了站穩腳跟,在建立宗族組織的同時,開始講述寧化石壁村的客家源流故事,而其來自中原的說法也許出自更晚的時期。邊陲地區的移民傳說,無論是否土著,往往以中原某地為原鄉,目的在於確立某種正統性的身分。
客家研究的議題由社會環境決定,追求的答案似乎早已蘊藏在問題之中。討論羅香林的客家北方漢人起源論,不能不考察客家人群所處的社會環境特色及其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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