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座教授安烈炫／雅優圳與木魚禪音　苗栗原客傳說故事

文／張維安（國立陽明交通大學榮譽教授）

台三線上編織族群關係

台三線的前世今身，是從一條原民蹊徑、漢人拓墾地景、國際經貿鍊索、統治政權戰備道路、連結城鄉公路、週休兩日生態地景，發展到國家級浪漫大道，不同階段有不同的人群關係。台三線上的豐富族群關係，需要深入探討台三線歷史上原住民與客家漢人之間的互動，包括衝突、妥協、合作與共生。甚至更需要理解「你的篳路藍縷，我的顛沛流離」的概念。

過去幾年，客家委員會對於原漢關係有許多反思，透過活動、會徽設計以及「逆寫臺灣客家開發史」等計畫，展現對歷史上原漢關係的重視與轉型正義的努力。

浪漫台三線藝術季中一些作品，和族群關係的呈現有相當關聯，例如苗栗大湖與獅潭兩地藝術季作品透過地景藝術和人文空間，詮釋了原客關係的深度和歷史脈絡。其中，「編織記憶」作品，理解此作品如何透過編織象徵，連結在地記憶、原客關係以及藝術家與在地居民的互動。

旁邊的雅優圳的故事，有助於了解雅優公主在促進客家和原住民合作開鑿水圳及族群融合中的作用，以及雅優圳作為原客攜手共創的見證。

泰雅族雅優公主（雅優圳）

通事陳履獻和雅優公主的後裔羅文賢，在《通事陳履獻與大湖開拓》一書指出：「陳履獻入墾大湖後，在大湖與林潘楊結婚。他吧賴社與漢人墾民關係良好，陳履獻於1872年（清同治11年），5月25日25歲時，再娶他吧賴社公主，原名雅優・猶玠，漢名潘也欲為妾。

潘也欲嫁給陳履獻後，努力融入客家人的生活習俗，受陳家全家上下及親友尊重，是一位慈祥有愛心的人。陳家附近的大窩溪是個不可得的好水源，位於隘勇線外原住民狩獵區，陳履獻在開闢水圳時，仍不時有被原住民破壞之情形發生，每次遭原住民破壞時，陳家都會由潘也欲出面溝通解決，大窩地區開鑿岩石圳窿多處，於取水口處有一段岩石圳窿，開鑿時曾多次遭受破壞，都是由潘也欲出面向原住民同胞解決，因次將此圳窿稱為雅優圳窿。

出了雅優圳窿，水流經水頭寮上圳，灌溉水頭寮梯田「三坵仔」（客語），和水頭寮的稻田」。

大湖的原住民因潘也欲的關係而與漢人關係良好，物品交易的信任，二次大戰糧食管控期間，他吧賴社提供獵獲的野物補充養份。陳家在秋收後，也會邀請他吧賴社潘也欲親友或其他原住民部落友人，到大湖水頭寮老宅一起辦理收割祭同歡。

陳履獻會仿效泰雅文化習俗，在自己稻田裡辦起原住民收割祭儀式，用鐮刀割起四穗新穀，懸於田中的樹頭頂，使前來的泰雅原住民有一家人的感覺。以泰雅族公主，雅優・猶玠為主角，原客關係雖然也有許多族群的衝突，但也不失若干值得傳誦的記憶。

木魚禪音（羅成斷指）

在獅潭，樟腦產業與原客關係是一條線索，探討樟腦產業在台三線歷史上的重要性，以及其與原住民族和客家族群之間複雜的互動關係，包括經濟利益、衝突、合作與土地權變遷。比較特別的是羅成與黃南球的傳說，其中羅成斷指的故事與黃南球的拓墾歷史交織，並從中體現出原住民族與客家漢人之間的張力以及當代對此關係的反思。

浪漫台三線藝術季木魚禪音作品，透過空間配置（與黃南球雕像的對應）來象徵羅成的反省和懺悔，並藉此引發對原客族群關係的思考。

木魚禪音中的族群關係，需要回到黃南球和羅成之間的傳說來理解。苗栗縣頭屋鄉觀光旅遊網中，〈石觀音寺〉簡介指出「傳說石觀音寺是當地富豪黃南球的助手羅成修行之處，羅成於六十歲時剃髮修行，法號為普雲，石觀音寺為一處天然的石洞，觀音菩薩就供奉於石洞之中，因此得名為『石觀音寺』」。

石觀音寺與羅成斷指出家的傳說有關，不過傳說版本甚多，甚至斷了幾隻手指，也有不同的說法，不過有一個共同的解釋就是懊悔雙手做過的殺戮之事，斷指修行，甚至成為石觀音寺的「開山始祖」。

石觀音寺外有塊石觀音「古蹟軼事」，所謂軼事之意，乃正史上沒有記載的鄉談傳聞。「古蹟軼事」碑文是：「石觀音古蹟軼事。民國前30年（約1881年），黃南球開發獅潭鄉，其主力助手羅成是一個神槍手，戰功彪炳，後因故頓悟，切斷手指遁入空門。石觀音寺為一天然岩洞，洞中有石宵觀音像，羅成遁居洞中修行數十載，與世隔絕，後人感其志堅，建寺流傳至今」。

碑文使用軼事，傳遞了「歷史事實」的不確定性，不過其故事在鄉民之間流傳，在維基百科中成為明顯的條目，在藝術季中被用藝術品的方式來傳遞，不得不使我們留意其「歷史真實」的效果雖然是傳說，不過傳說的「歷史真實」效果不容忽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