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蕭秀琴
曾任出版社總編輯,現為作家暨譯者,著有《料裡風土:往山裡去的地方,九種食材從山到海建構客家飲食》、《料理臺灣:從現代性到在地化,澎湃百年的一桌好菜》等書籍。現居離台北城約一個小時的小鎮,持續文字工作。
加里山在那裡,凡苗栗人抬頭就看見,國道1自南往北過後龍溪遠遠地望過去,如影隨形,更別說就在山腳的南庄人,南庄老街正前方,想避掉都很難,她是苗栗人的靠背祖靈。
夏日之月從加里山頂緩緩滑落老街,象徵母親、家和歸屬感的巨蟹座誕生了曾為科,做為土生土長的南庄人,生於7月溽暑中真不折不扣巨蟹人,認證了他至今為止的39年追尋台灣認同,重視symbol(象徵)的他說,去拜訪客戶,下高速公路時,如果遇到賣玉蘭花,「我一定買,因為那是一個sign(示意符號)」而且往往都會達成交易。
這半年來在中部各百貨公司爆紅的甜點品牌「曲奇有+」創辦人曾為科未屆四十,但看經歷似乎闖蕩過世界,各種工作做起來都得心應手,去年在出生地南庄創業,通常這種人都被說是返鄉青年回歸故里,不過他說,「我從未離開過家,完全是在地青年。」
「我就是做業務的,做生意也很早就開始了。」他自承念大學時就在台北師大夜市擺攤賣耳環,畢業後進信義房屋賣房子,沒多久順利的考進南庄農會任職,推銷從小吃到大的筍乾醃大菜(芥菜)熟門熟路,為自己訂定的人生任務三之一,會做業務算是有達成。
在農會工作不但讓他真正的在家鄉安定下來,並有機會為地方服務,這讓巨蟹需要家的安全感被滿足並很有成就感,「第一屆南庄路跑就是我籌劃的,後來成為固定的路跑活動,山水馬拉松的前身。」喜歡安居的巨蟹座看起來可以當個半公務員在家鄉一輩子,他卻做了5年多辭職去做「拉保險的」,一般人對壽險業務員的稱呼。
人生任務三之二要懂人際關係如何運作,「在農會放款才體認到我並不真的認識家鄉,在這種單位工作會讓你看到社會裡的暗影。」曾為科的外公曾經擔任鄉代,父親的老家在南庄鄉田美村的深山裡,一個叫烏蛇嘴的地方,他在街上長大又知曉有更深的山坳,以為自己很了解家鄉環境,直到看見有人願意抵押全部的身家唯一的房子,只為了三、五萬元,才認清社會並不是他想的那樣簡單——有家跟父母住在一起,娶妻生子工作順遂,就有安全感,幸福一生。
「要離開農會時,剛結婚不久,阻止你的人多了一倍,幸好我太太支持我,」曾為科去保德信人壽時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情呢?巨蟹座最浪漫的事或許就是離家看外面的世界,選擇一家全球性的外商公司,接受現代組織的洗禮,體驗世界是平的這一件事,他似乎做得很好,「我是台灣少數完成3W50二次的人」,這家公司的競爭方式是每個月要拿到三張保單連續50週不間斷,就能在公司開全球大會時接受表揚,他做到了,也得到胃潰瘍——巨蟹座代表性的疾病確實與胃疾有關,這也符合了他的sign。
不過他確實會運用人際關係了,談到保險,每每看到保險理賠的爭議新聞都讓他放不下,他急切地說,雖然離職了5年多,還是很關心類似的新聞,因為他的保險業務能夠做得這麼漂亮,都是靠鄉親的幫忙,「南庄街上這家公司的保單,都是我的客戶,」曾為科雖然離開這一行,但鄉親客戶永遠都要服務,不能不管他們,這也是巨蟹座的特質,必須背著殼。
保險業務很多人做過,像他如此被眷顧的可能不多,但吃人頭路總是讓他感到綁手綁腳,做了五年多,他決定展開人生三之三,白手起家;創造一個象徵符號,代表自己的品牌。
曾為科離職後去八里的穀類食品工業技術研究所接受職業訓練,一處很多餐飲麵包領域的台灣之光都待過的地方;然後在2023年夏天的南庄街上,有了一家賣西式餅乾的店「曲奇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