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慶中／綜合報導】氣候變遷正在改變全球的生態系統。美國中西部的牛農面臨新威脅，原本在生態系中扮演「食腐者」的黑禿鷹（Black Vulture），因為暖冬頻現致棲息地改變，近年開始攻擊新生牛犢食用，牧農因法律限制無法撲殺，損失嚴重。

美國國會近期正在修法放寬殺鳥限制。但專家警告：黑禿鷹是生態「清道夫」，過度移除，恐將引來更凶惡的掠食者。

《美國廣播公司（ABC）》報導，肯塔基州一處農場，農民布萊恩特（Allan Bryant）緊盯著一頭剛出生幾分鐘的小牛搖晃站起，尋找母牛哺乳。遠方天際出現兩隻禿鷹盤旋，他確認是火雞禿鷹（turkey vultures）、不是黑禿鷹後，鬆了口氣，因為黑禿鷹曾追蹤他的牛隻，攻擊或殺死病弱與新生動物。

布萊恩特表示：「老實說，黑禿鷹是我見過最醜惡的東西，它們讓人恨得牙癢癢的。」他在部分牧場豎起死黑禿鷹屍體當作「稻草人」，以嚇阻活鳥。肯塔基農場局核發給他每年可射殺數隻黑禿鷹許可。死鳥能驅趕同類約一周，但很快又回來。他嚴陣以待。

黑禿鷹原為食腐動物，過去在美國不構成威脅。但氣候變遷致暖冬頻現，黑禿鷹棲地北擴。

康乃爾鳥類學實驗室客座學者法恩斯沃思（Andrew Farnsworth）指出，過去百年，黑禿鷹從美國東南部及拉丁美洲迅速向北、向西沙漠區擴張，「氣候變遷帶來的暖冬，讓它們能在原本太過寒冷的地區過冬。」郊區開發、汽車增多，帶來路殺屍體；牛場則因產犢季節，提供易攻擊目標，「鳥類擅長利用食物資源並記住地點。」

黑禿鷹受《候鳥條約法案（Migratory Bird Treaty Act）》保護，但並非真正的候鳥，大多就地繁殖並擴散定居。

俄亥俄州波默羅伊（Pomeroy）附近養牛戶卡爾（Tom Karr）10年前失一牛犢後，嘗試延後秋季產犢，盼禿鷹離去，但黑禿鷹近年全年留駐。俄亥俄州希爾斯伯勒（Hillsboro）經營350頭母牛場的格萊姆斯（Joanie Grimes），致力對付黑禿鷹15年，她將新生牛犢數日內圈近牛棚，遠離偏僻牧場，情況稍有改善。

西維吉尼亞州米爾頓（Milton）的雙楓農場（Twin Maples Farm）主人埃里克森（Annette Ericksen）數年來一直關注黑禿鷹族群，尚未失去牲口。產犢或產羊時，就移入牛棚並以大白熊犬（Great Pyrenees）巡邏，驅趕猛禽。她強調：「任何損失，對小農來說都是致命的。」

地方牛協會與州農場局協助申請掠食許可，每年可射殺數隻黑禿鷹並記錄。但印第安納養牛協會執行副總裁舒特（Brian Shuter）指出：「鳥群來襲時，許可申請往往太慢，損失已成。」每頭牛犢價值數百至一、兩千美元不等。

今年3月，美國國會議員提案允許農民「為防牲畜死傷」捕捉或射殺黑禿鷹。全國牛肉協會7月讚揚眾院自然資源委員會推進法案，產業多表支持。但法恩斯沃思警告，過度射殺非上策。黑禿鷹清理生態系中腐屍的地位「極其重要」，移除牠們，恐讓更惱人的掠食者填補空缺。目前研究未顯示牠們造成牲畜過高死亡比例。卡爾卻無法坐視：「它們活生生地吃掉牛犢，噁心至極。」

黑禿鷹（學名Coragyps atratus）屬新世界禿鷹科（Cathartidae），與老鷹、隼不同，近親為鷺鷈與鸛。它們頭部無羽、皮膚皺褶呈黑灰色，翼展約1.5公尺，體重1.2至1.9公斤。黑禿鷹是生態系中重要的「清道夫」，是自然界的垃圾處理專家，黑禿鷹99%飲食為腐屍（carrion），包括路殺鹿、負傷動物、牛羊胎盤等。

黑禿鷹的胃酸pH值低於1，屬於強酸性，能殺死炭疽桿菌（anthrax）、豬瘟病毒、狂犬病病毒，防止病原擴散。研究顯示，單隻黑禿鷹每天可清除約0.5至1公斤腐肉，相當於「移動式焚化爐」。

美國農業部（USDA）估計，全美因黑禿鷹年損失約1000至2000頭牛犢，低於總數的0.01%，但局部地區高達5%。專家呼籲進行更多研究，了解黑禿鷹對牲畜與生態影響。隨著氣候變遷，牛農困境恐加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