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來美
資深媒體人,曾獲客家新聞獎、兩岸新聞獎,現從事文史寫作。
苗栗公館盛產陶土,在日本、本土與福州陶藝師傅共同努力下,從日治至今一直是臺灣陶瓷重鎮,福州師傅林榮飛是其中佼佼者,已傳至第三代,他的孫女林瑞英緬懷祖父創業維艱,在公館鄉福基村153之10號籌設「榮飛甕舞」文化館,將作為陶藝講座及農遊活動據點。
林瑞英是加拿大溫哥華臺灣客家會會長,去年才成功主辦「2024世界台灣客家懇親大會」,他心懷家鄉,常當「空中飛人」,這次返鄉將佔地60餘坪樓高3層的公館家,一、二樓規劃為「榮飛甕舞」文化館。
公館鄉八角崠山脈西麓從上福基到大坑,蘊藏優質粘土,適合燒陶,最先發現大坑粘土的是岩本東作,他出身日本陶瓷世家,1900年來臺先在苗栗西山燒製陶管,供鐵道埋設暗渠,1910年他在大坑發現粘土後,也在公館設立第一家釉彩陶器廠,廠址就在現修行寺附近,成為公館陶瓷業鼻祖。



岩本在大坑經營陶窰,除請懂日語的公館人江萬木協助管理,他與苗栗街長石山丹吾也私交甚篤,石山同樣喜歡陶藝,1922年辭去街長,跟岩本共創「新竹窰業株式會社」,也自創「苗栗窰業社」,岩本過世後,大坑陶廠由石山接管,江萬木持續幫忙。
福建福州陶藝發達,清中葉後全臺窯廠紛紛聘請福州師傅來臺教陶,林瑞英的祖父林榮飛(1896–1970)是福州黃石鄉人,1912、1921年兩次渡臺,在大甲、沙鹿陶廠工作,第一次留臺很短,第二次認識太太林陳也好,1930年夫婦曾帶3個兒子返鄉探親,第3次渡臺後持續在沙鹿燒陶。
繼岩本、石山的「大坑窯」之後,公館人林添喜、謝阿盛1932年亦合夥成立「公館窯業組合」,兩位都是知識份子,缺乏陶藝背景,也請福州師傅李亦彬、林依犁、李依伍、林象坤來臺幫忙,並讓他們入股。謝阿盛掛名公司負責人,但主要經營者是林添喜的太太林雷粉,她是羅東人,也是助產士,外界常以「雷粉窯」、「產婆窯」相稱。
1934年石山丹吾病故,「大坑窯」由兒子石山豐喜接手,1937年林榮飛轉往公館發展,透過同鄉長輩林依犁介紹想進「雷粉窯」,未如願;那時「大坑窯」轉手由湯甘實、謝琳華經營,林榮飛乃到「大坑窯」擔任師傅,與江萬木一起工作。
1945年台灣光復前,湯、謝退出「大坑窯」,江萬木乃與吳開興、吳開源、邱連全、邱創耀、林水金等6位公館師傅及李依伍、李依犁、李依細、李細妹等4位福州師,義結金蘭「十兄弟」,經營「大坑窯」,但不久紛紛自行創業,發展出以「興」字為名的窯廠,如吳開興的「福興」、江萬木、江瀾和父子的「順興」、「和興」、邱連全的「泰興」、林依犁的「振興」,各擁有一片天。


林瑞英請陳新上採寫的《林榮飛傳》,有如本公館陶瓷發展史。何來美攝

日本人岩本東作1910年在公館大坑設窯廠,是公館陶瓷業鼻祖,他的墓園還在公館第二公墓。賴世若提供
林榮飛因有5男3女要養,經濟負荷重,他離開「大坑窯」,到對面成立「榮飛陶器工廠」,他擅長轆轤拉坏技法,燒製各種陶製生活器皿,很快在陶瓷界打出口碑;1964年在公館福基買下「廣福」窯後,再以故鄉「福建」作窯廠名,專門生產陶管、鹽酸甕、分解缸等產品,賺了錢就買土地,長子林炎珠、次子林燈鵬、五子林精華也都傳承了父親手藝。
公館能成陶瓷重鎮,除有優質陶土,出磺坑盛產天然氣亦有助於燒陶。1970年代外銷裝飾陶瓷業興起,業者為收益紛紛兼營裝飾陶瓷,如江萬木、林雷粉之子江瀾和、林培麟就率先成立「精華陶藝」,之後裝飾陶瓷公司如雨後春筍,直到廿餘年前才沒落。
林榮飛不僅燒陶瓷器皿,跟曾獲薪傳獎的吳開興也都是陶藝家,有不少陶藝創作;福建窯到1990年代才結束,現只剰外孫曾文賢在公館福星村經營東億陶瓷廠。
林瑞英傳承了祖父開創精神,2008年她請陳新上採寫出版《林榮飛傳》,有如本公館陶瓷發展史;2018年她成立「穿龍耕學農園」,行銷公館石墻、福星、福星3村成「黃金小鎮」,也獲農委會全國農村競賽銀牌獎;如今她再請建築師林志成規劃「榮飛甕舞」館,預定兩個月後開放,她人不在臺灣時,由表弟曾文賢管理,參觀採預約制,電話0921636441。

謝阿盛與林添喜1932年合夥開設的「公館窯業組合」,是公館第二家窯廠,謝阿盛是總督府國語學校畢業,當過國小老師、公館鄉長。何來美翻攝

「公館窯業組合」主要由林添喜太太林雷粉經營,她是助產士,外界常稱「雷粉窯」、「產婆窯」。何來美翻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