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謝宜庭,桃園客家人(四縣腔)

「卡滋、卡滋」嘴空肚該脆脆个餅仔,緊噍緊香,𠊎任想乜想毋著仰會有恁有味緒个美夢;「這餅仔仰恁好食啊!」目珠眨等,𠊎睡到迷迷痴痴,分毋清係在該發夢抑係正經有餅仔好食,半睡半醒个𠊎嘴擘到大嫲隻,還過在心肚愐:「啊~,過分𠊎食一口,𠊎還愛食餅仔啦!」𠊎耳公脣響起一陣一陣笑聲,𠊎目睡摸些還看毋真係麼人在該笑,嘴空黏時又分人窿一垤餅仔落來,啊哦,正經有餅仔食,𠊎毋係發夢哪!

遽遽對眠床跋䟘起來,頭那毛還鬞交交仔,面頰卵還有印著草蓆个跡,嘴角還有口涎水吂捽,吾目珠煞煞擘開來看,原來係阿哥同老妹兩儕,佢兜跈阿姆去街項買𠊎盡好食个「金牛角餅仔」轉來分𠊎食,佢兩儕看著𠊎還在該睡當晝,就「好心」來飼𠊎食餅仔,𠊎緊擘嘴擘鼻緊噍餅仔,想著頭下睡等還會食餅仔,自家乜試著好笑,忍毋得同佢兜共下笑到揇肚屎。

還記得老妹細細時節,三不二時睡目睡到半夜好恬恬仔會蹶䟘起來,佢毛披披仔、目珠眨等,自家定定仔對間房行到廳下,𠊎兜係還吂睡目,乜會共下看老妹到底在該搣麼个,𠊎看到目珠擘到大大隻、心肝哱哱跳,阿姆講佢在該發目睡狂,係無麼个危險就莫喊佢,由在佢愛行到哪。

有一日暗晡,老妹又開始發目睡狂了,𠊎兜乜係恬恬仔企在邊脣看,老妹先對矮凳仔頂項慢慢仔行,續下來尋著高高个長凳仔,對頭行到尾還想愛過行往上,看等強強會行上去桌頂哩,仰結煞正好呢?阿爸看勢頭毋著,緊拚拚仔過拉一張長凳仔過來分佢行,老妹三步做兩步就行透哩;佢行到驚驚險險,𠊎乜看到心寒膽顫,驚佢會跌下來;𠊎仰仔就愐毋出,佢目珠又無擘開,行在該高又過狹个長凳板頂背仰毋會跌到四腳惹天呢?人講:「老戲跌落棚-難免」,老妹嗄毋識跌落凳下,𠊎試著佢實在比該老戲骨還較慶哪。老妹逐擺就恁樣在廳下行過一輪又一輪,有過願哩,就會自家乖乖仔行倒轉去眠床搵等,過一下仔就睡到毋知人哩。三更半夜搣到歸屋下人比看電影還較緊張刺激,第二日睡醒佢自家嗄毋記得淨淨,又有麼人奈得何。

人生有時節就像一場夢樣仔,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有時節愛清醒,有時節愛詐毋知仔;時間像長流水樣定定仔、慢慢仔流過,從來毋識為麼人停跎,乜無可能倒轉去;毋多知仔,一𥍉目幾十年就過忒了,𠊎兜四姊妹有人早早就過身了,有人打逆面過後就無來往了,有人逐日無閒洎杈、罕得聯絡;𠊎盡懷念个,還係大家細細該下,該種和和挼挼、單純又快樂个感情,毋過這下嗄淨伸一隻夢哩!

華語

卡滋、卡滋」嘴裡那脆脆的餅乾,越嚼越香,我怎麼也想不出怎麼會有這麼有味道的美夢;「這餅乾怎麼這麼好吃啊!」眼睛閉著,我睡得迷迷糊糊,分不清自己是在做夢還是真的有餅乾吃;半睡半醒的我嘴巴張的大大的,還在心裡想; 「啊~再讓我吃一口,我還要吃餅乾啦!」耳邊響起一陣一陣的笑聲,我睡眼惺忪還看不清是誰在笑,嘴裡馬上又讓人放進一塊餅乾,唉唷,真的有餅乾吃,我不是在做夢耶!

趕緊從床上爬起來,頭髮亂七八糟的,臉頰上睡到有草蓆的痕跡,嘴角還有口水還沒擦,趕忙將眼睛張開一看,原來是哥哥和妹妹兩個人,他們跟媽媽去街上買了我最愛吃的「金牛角餅乾」回來給我,他們倆看到我還在睡午覺,就「好心」來餵我吃餅乾,我邊打呵欠邊吃餅乾,想到自己剛才睡著還會吃餅乾,自己也覺得好笑,忍不住跟他們一起捧腹大笑。

還記得妹妹小時候,常常會在床上睡覺睡到半夜,卻自己爬起來,披頭散髮、眼睛閉著,自己慢慢地從房間走到客廳,我們如果還沒睡覺,也會一起看妹妹到底在搞什麼,我看到眼睛睜的大大的、心肝也蹦蹦跳,媽媽說她在夢遊,如果沒什麼危險就不要喊醒她,隨她要走到哪就走到哪。

有天晚上,妹妹又開始夢遊了,我們也是靜靜的站在旁邊看,妹妹先從矮凳子上慢慢的走過,接下來又從高高的長板凳走上去,從頭走完還想要再往上走,眼看幾乎快要走上桌子了,要怎麼辦才好啊?爸爸看狀況不對,趕緊又拉來一張長板凳讓她走,妹妹又三步做兩步走過了;她走的驚險,我也看得膽心受怕的,很怕她會跌下來;我怎麼想都想不出,她眼睛又沒張開,走在那又高又窄的長板凳上,怎麼就不會摔的四腳朝天呢?古人說:「經驗再老到的演員跌下舞台都在所難免」,妹妹卻從來不曾跌下來過,我覺得她真的比那些老演員還厲害耶。妹妹每次就這樣在客廳走過一輪又一輪,過癮了,就會自己乖乖走回去床上窩著,過一下子就睡的安安穩穩,不醒人事。晚上弄得全家比看電影還緊張、刺激,第二天睡醒她自己卻一點也不記得,誰又拿她有辦法呢。

人生有時候就像一場夢,真真假假、虛虛實實,有時候要清醒一些,有時候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時間似長流水慢慢的流過,從來不會為誰停下,更不可能倒轉;不知不覺一眨眼幾十年就過去了,我們四個兄弟姐妹中,有人早早就過世了,有人吵架翻臉後就不再往來了,有人每天都非常忙碌也難得聯絡;我最懷念的,還是大家小時候,那種和和氣氣、單純又快樂的情感,不過現在卻只剩一個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