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羅世宏

畢業於倫敦政經學院,立志不做大官,也不做大事。平日最喜歡做的事是閱讀、思考和寫作。最大的缺點是「好為人師」。目前持續關注傳播政策、平台問責、中國傳媒、新聞業永續發展與數位轉型、和平新聞學(peace journalism)、氣候新聞學(climate journalism)及人工智慧(AI)等研究主題。

川普再度當選總統,對於美國教育文化政策的影響將是深遠而具爭議的,尤其在批判種族理論(Critical Race Theory,以下簡稱CRT)的問題上更是如此。川普政府對於CRT的強烈批評,反映美國社會內部對於教育文化、種族與歷史解釋的分歧既深且鉅。

CRT最早起源於1970至1980年代的法學研究領域,主要由德里克·貝爾(Derrick Bell)、金伯利·克倫肖(Kimberlé Crenshaw)等學者提出。他們認為,種族不只是個人偏見的結果,更是美國社會與法律系統的結構性問題。CRT主張,種族歧視在美國社會中無處不在,而且是系統性的,因為法律和政策體系不斷重複並強化這種不平等。例如,1930年代的「紅線」政策將低收入的非裔社區排除在貸款之外,從而影響了這些地區的經濟發展與教育資源的分配。

透過CRT的理論視角,學者試圖揭露並解構這些結構性不平等與系統性種族歧視的現象,進一步推動社會對話,促進相互理解與共善的目標。然而,CRT不是一種在基礎教育(K-12,即指從幼稚園到高中階段的教育)普遍教授的課程,主要存在於高等教育階段的法學院或社會科學教育與研究領域。

然而,在川普政府的刻意引導下,它已成為美國社會的文化戰爭(culture war)的一大焦點。川普於2020年指示聯邦機構停止資助涉及CRT的教育訓練課程,稱這些課程為「仇恨宣傳」。他特別批評CRT將種族劃分為「受害者」與「壓迫者」,從而破壞社會團結。在川普與共和黨的影響下,許多州紛紛跟進通過相關立法,限制學校教授CRT,甚至禁止探討「白人特權」或「系統性種族主義」等主題。例如,愛達荷州的立法明確禁止教師教授可能讓學生「感到羞愧或罪責」的內容。

然而,支持CRT的學者則認為,這些限制措施將使學生無法了解美國種族不平等、殖民與蓄奴的歷史,也無法培養他們的批判性思維。也有教師表示,這些禁令對課堂討論的負面影響已經出現。他們擔心,討論奴隸制、民權運動或美國歷史上的其他不正義事件,恐怕會讓授課教師陷入法律風險。例如,在田納西州,一名英語教師在接受媒體訪問時說,他可能不得不避免教授非裔作家的作品,以免觸犯法律。

川普再度當選總統,意味著這類CRT禁令可能會進一步擴展,並對教育領域的多樣性與包容性政策構成更大挑戰。川普已做出新的承諾,當選後將停止資助任何教授CRT或性別議題的學校或機構。據《時代雜誌》(Time)報導,他的政策將不僅針對基礎教育,甚至會影響到高等教育,尤其是許多大學的多樣性、公平與包容(DEI)計畫。共和黨強調的「家長權利」,也是川普再度當選的重要議題之一,他承諾通過一部「家長權利法案」,確保家長對學校課程與教育內容有更大控制權,並提供更多讓子女就讀哪所學校的選擇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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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世宏專欄/川普勝選與美國文化戰爭(二):家長運動與教育文化難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