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來美專欄／年輕世代的客家認同

文／何來美

資深媒體人，曾獲客家新聞獎、兩岸新聞獎，現從事文史寫作。

《客新聞》記者宋佩遙最近對客家人較多的中壢、板橋、東勢、竹北做了隨機街訪，她生動、活潑、逗趣的採訪風格，迅速拉進與受訪者距離，也受到讀者關注，發現年輕世代客家話流利者並不多，客家認同感也未如預期強烈。

無獨有偶，成功大學客家社因沒人願接社長，社長竟然由日本人森下啟慈扛下﹔金曲歌后彭佳慧難得以客家母語錄製《我在客廳做的夢》專輯，點擊率卻不如預期，令她有點沮喪。從這3件事，顯現客家年輕世代對自己母語、文化的認同，已漸疏離，令人隱憂。

「竹北隨便都是8千萬1億？到底有錢人在哪？」在宋佩遙的4集採訪中，讓人感覺竹北人的客家認同感最強，能講流利客語的也最多，他們雖謙自己「毋係有錢人」，但大都充滿自信、樂觀；反觀新北市客家人口最多的板橋，敢大聲說「我是客家人」的並不多，客家隱形化、華語化嚴重。

竹北從新竹縣小鄉發展成全台最耀眼的縣轄市，有兩大利多，一是1982年新竹縣市分家，縣長陳進興選擇竹北為縣治所在地，並以中山高為界採區段徵收，東西共360公頃，開發後土地縣府分6成，地主分4成，官民雨露均霑﹔二是鄰近新竹科學園區，帶動房地產增值，致富豪也多。

竹北本就是客家庄，40年來人口大幅成長，非客籍人口也佔了一半﹔全台客家人口最多的中壢，同樣地非客籍人口的增加，也加速了客語的流失。台中東勢是大埔客的大本營，客家人佔了8成以上，但受921大地震及客家人往都會遷徙影響，不僅人口流失，年輕一代客家話也未如預期流利。

「寧賣祖宗田，不忘祖宗言；寧賣祖宗坑，不忘祖宗聲。」這句客家祖訓喊得響亮，但台灣客家語言、文化仍快速流失，政府從中央到地方雖努力振興，卻難力挽狂瀾，主要是年輕世代的客家認同日漸薄弱。

「將相公侯不必誇張往代，綱常勳業俱當則傚前人。」清末秀才李祥甫是苗栗通霄「五世同堂」先賢李騰清的孫子，他以此門聯期勉李氏後裔。同樣地身為客家人，也不必談歷代客家人有多偉大，重要的是要不亢不卑，如客家人重視教育，晴耕雨讀﹔崇宗敬祖，慎終追遠，都是客家文化精髓，值得發揚。

客家人重視教育，有「美濃出博士，鳳林出校長」美譽，而美濃就是「晴耕雨讀」的典範，以前不僅博士多，公費師範生也多，在美濃還有專攻師專的補習班，並遠到花蓮考師專，曾在花師兼課的黃永達教授說，連美濃腔客家話在花師校園都通行。同樣地，鳳林的老師鼓勵考主任、校長，一棒接一棒，致鳳林滿街都是校長。

客家人也是聚族而居，合族共祀的族群，客庄祠堂特別多，不輕易分火，不論祭祖、掃墓都格外重視，很多家族為讓後裔參與，將掃墓日改為假日，甚至頒獎學金鼓勵﹔銅鑼吳元官、吳興官（湯興）家族的宗祠外牆還寫了來台祖相岐公派下祖訓，期望子孫不要忘本。

客家人重視教育，慎終追遠，致專業人才、公教人員多，但相對地也較保守，企業家、勇於參政者較少，因此客家人要了解自己族群的優劣，截長補短。更重要的是要不亢不卑，不忘本，認同自己的族群身份，自然就會重視自己的母語、文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