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座教授安烈炫／客庄客語能力下降　15歲遷出者客語能力反較佳

文／張維安（國立陽明交通大學榮譽教授）

幾十年來，臺灣客家民眾遷移現象上升，族群內婚比例下降，明顯的影響客語的使用機會。跨族群通婚現象，使得在家庭使用客語的機會減少，相較之下雙親皆為客家人者，其子女的客語能力比父母中僅一人為客家人者更佳。高社經地位客家民眾有較高遷徙機會，說客語的機會下降，而居住在重點發展區內的客家民眾，其客語聽、說能力，明顯較居住在非重點區者來得好，有意思的是，15歲以後遷出去的客家民眾其能力更好。

人口遷移、跨族群混合居住，跨族群通婚等結構變遷，都降低了客語的使用機會和交談對象。語言使用機會的減少，導致年輕一代客語使用能力降低，除了影響客語傳承外，也會影響客家族群身分的認同。

客家人口遷移

依不同成長時期，幼兒期（0-6歲）居住變動的比例為4.9%、青年初期（7-15歲）增加到8.4%、15歲以後居住最久的地方和前一階段居住地區變動的比例為24.1%，計算不同人生階段居住變動的淨值（不重複計算）為33.8%。換言之，有超過三分之一的客家民眾曾經遷離其出生地，且隨著年齡增長，變更居住地的比例也隨之增加。

客家民眾變更居住地的原因，不論哪個人生階段皆是以「追隨家庭」為主。其次的原因，則依人生階段而有所不同。幼兒期（0-6歲）因為「就學」（7.7％）、青年初期（7-15歲）因「就學」（12.3％）及「工作需要」（1.5％）的關係而改變居住地區的比例逐漸增加、「15歲以後」分別有25.1％的客家民眾因為「結婚關係」及17.8％因為「工作需要」而改變居住地。

整體來看，成年以後「結婚關係」和「工作需要」是客家民眾改變居住地區的主因。

加入「客家文化重點發展區」的考慮，客家民眾「出生之後一直居住在重點區」的客家民眾占54.8%、「在重點區出生，15歲以後遷移出去」占17.2%、「非重點區出生，15歲後遷徙到重點區」占2.5%、「出生以後一直居住在非重點區」占25.4%。整體而言，為了教育與工作，客家聚落的人口逐漸往都會地區、非客家重點發展區方向移動，在各種生活場域與其他族群相遇的機會增加，跨族群通婚的機會也隨之增加，不過使用客家話的機會則相對減少。

跨族群通婚與環境

客家人外婚分比例相當高，且有逐漸增加的趨勢，以客家人和閩南人結婚的比例來看，2008年38.3%，2010年39.1%，2014年49.3%，2016年41.2％。夫妻雙方都是客家人的分配比例2008年50.2%，2010年47.6%，2014年39.3%，2016年46.2％。

家庭組成對子女客語能力的影響方面，父母親都是客家的家庭，其子女聽（82.0%）說（65.6）能力較好，父母親之中只有一方為客家人者，其子女聽（67.8%）說（50.0%）能力稍微低一些。

另外，就2013年和2016年的調查資料來看，在家庭內及出外說客語的機會，一般客家民眾都認為有減少的現象，兩次調查顯示在家庭中減少大約10%，在家庭外則有40%的受訪者認為有比較少。

其中，家庭部分，以2011年和2016年的資料來看，我們發現和自己的父母、親戚長輩、兄弟姐妹、夫妻、子女說客家話的趨勢都有下降，分別是和自己的父母（50.5%、49.7%）、親戚長輩（51.7%、48.3%）、兄弟姐妹（44.2%、40.7%）、夫妻（38.9%、31.5%）、子女（27.9%、20.2%），最後一項可視為代間語言接棒的危機，五年之間和子女說客語的比例下降了7.7％。

客家民眾遷移與客語能力

客家民眾在重點區內外遷徙情況與客語聽說能力的關係方面，出生後一直都記住在重點區內的客家民眾聽得懂客語的約84.7％，客語流利的約69.8％。不過資料顯示，在客庄重點發展區出生，15歲以後遷出去的客家民眾，其客語能力更好，聽懂客語的約92.8％，能說客語的占81.1％。

同一批資料也顯示重點區出生，15歲後遷出去的客家民眾，與父母親說客語的頻率，比出生後一直住在重點區的客家民眾還要高。前者與父親說可以的頻率是64.4％與母親說客語的頻率是65.3％，而出生後一直住在重點區的客家民眾與父親說客語的頻率卻只有60.6％，與母親說客語的頻率則是60.3％。

隨著人口遷移頻率增加，客家族群內婚配比例降低，日常生活講客語的機會和對象也減少，再加上遷徙造成環境因素減少說客語的機會，皆是影響客語傳承的重要原因。客家委員會近年以來雖致力於營造客語社區環境，但從歷年調查資料分析卻發現令人擔憂的現象，居住在客家文化重點區的客家民眾其客語聽、說能力呈現下降的趨勢，由於重點區是推廣客語傳承的重點地區，其客語能力下降顯示出重要的警訊。

延伸閱讀：張維安、黃美玲、蕭錦炎，2022，〈臺灣客家人口遷移及其語言遺失〉，《客觀》2: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