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文煥。苗栗縣客家人,國中特教教師,現下戴苗栗(四縣腔)
這一駁仔,逐禮拜三愛坐巴士入大湖教學,新竹客運5656會順等台六線駛,沿路个光景十分靚,有彎彎斡斡个路;有層層疊疊个山;還有一隻又一隻个窿。在路過彼岸吊橋時,車肚播音放送「法雲寺到了」,對正手析个車窗看出去,做得看著遠遠个觀音山,山頂有一間百年歷史个「法雲寺」。
講著法雲寺,𠊎回想起逐擺來這遶尞,定著會先湊老妹共下去看會講「阿彌陀佛」个鸚哥,有一擺𠊎四姊妹在看鸚哥个時節,堵著一個後生齋姑在飼鳥仔,該齋姑看𠊎四姊妹當得人惜,就講古分𠊎兜聽,該古也毋知敢係有影个?毋過𠊎到今還記得,今晡日就換𠊎來講古分大家聽。
有一日臨暗仔,一個四十零歲个男仔人,偷偷撂撂个趖入大雄寶殿,佢行到香油錢箱仔脣項。目珠向四周圍巡幾下轉,確定已經無信眾在這片,佛寺个師父乜做下去食夜了,佢黏時摎包袱仔鋪到地泥項,輕手輕腳摎錢箱仔倒覆在包袱仔項,裡肚輪(lin)出當多銀角仔,佢當煞手兩下半就摎該兜銀角仔用包袱仔做下款起來。
其實,在門口个暗影下,妙然師父同厥徒弟堵好行過,佢兩儕看到清清楚楚。細齋姑仔喊:「師父,有人在該偷錢!」師父細聲應:「莫出聲,莫嚇著佢。」細齋姑仔當緊張講:「𫣆應當愛去摎佢抓起來正係……」毋過,妙然師父嗄講:「毋使。」細齋姑仔問:「師父,做麼个無愛捉佢呢?佢偷了𫣆俚个錢,佢係賊仔呢!」
師父解釋:「佢毋係賊仔,因為該兜錢毋係𫣆俚个,還過你有看著該男仔人在該做麼个無?」細齋姑仔狐疑个問:「該仰般毋係𫣆俚个錢呢?」師父接等講:「該兜錢係信眾捐个,這下堵好有人需要,摎佢拿去用,仰做得講係偷𫣆俚个錢。你看該男仔人包袱仔款好以後,還跪在佛前雙手合十,嘴項細細聲緊念,佢若係賊仔,錢偷到手了仰般毋遽走,故所佢定著毋係賊仔。」
第二日臨暗仔,該男仔人又無聲無說來到佛寺,趕該兜師父去食堂个時節,煞煞舂到錢箱仔頭前,又過一擺拿走香油錢。這擺,又恁堵好分細齋姑仔同厥師父看現現。細齋姑仔見著,譴到蹦跳講:「師父,佢定著係賊仔啦!佢又偷走了𫣆俚个錢!」師父講:「有人奉獻錢銀,有人取用錢銀,上天安排錢愛分佢用,仰般講係偷錢?昨晡日佢拿走一部分,今晡日無罅又拿了一部分,世間事自有因果,佢仰會係賊仔?」細齋姑仔心肚當閼,毋過佢毋敢發譴,還係無奈何看等香油錢分該男仔人拿去。
年視年,一𥍉目過忒三冬,該隻偷錢个男仔人又來佛寺。這擺佢毋係臨暗仔來,係在光華華仔个日時頭來。佢慢慢仔行到錢箱仔頭前,在隨身个包袱仔裡肚,拿出一大疊紙票,跈等塞入香油錢箱仔。細齋姑仔看著愐毋解,行兼去問該男仔人:「施主,該係歸疊仔錢,你仰般恁捨得?」男仔人面繃紅,當敗勢講:「三年前,𠊎因為做生理失敗,又堵著阿姆發病仔當當愛用錢。唉!𠊎一時想無路行,就趖來這偷香油錢,雖然連兩日偷來个錢無幾多,毋過堵堵好分𠊎度過難關,𠊎在拿走香油錢个時節有跪等發願,係講有一日𠊎賺著錢了,定著愛加倍來還願。」
細齋姑仔摎這事情同妙然師父講,師父笑微微仔應:「人總會有落難个時節,𫣆俚分人一條生路,佢兜總會行出困境。香油錢係信眾个善捐,這下毋單淨渡人難關定定,包尾又加倍回轉,這就係善个循環!」
華語
這一陣子,每個禮拜三要坐巴士進大湖教學,新竹客運5656會順著台六線開,沿路的風景十分美,有蜿蜒迴轉的路;有層層疊疊的山;還有一個又一個的山洞。在路過彼岸吊橋時,車裡播音放送「法雲寺到了」,從右手邊的車窗看出去,能夠看到遠遠的觀音山,山頂有一間百年歷史个「法雲寺」。
講著法雲寺,我回想起每次來這遊玩,一定會先邀妹妹一起去看會說「阿彌陀佛」的鸚鵡,有一次我四兄妹在看鸚鵡的時候,遇到一個年輕尼姑在餵鳥,那尼姑看我四兄妹很惹人愛,就講故事給我們聽,那故事也不知是否真的?不過我至今還記得,今天就換我來講故事給大家聽。
有一天傍晚,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偷偷摸摸的滑進大雄寶殿,他走到香油錢箱旁。眼睛向四周圍巡幾轉,確定已經沒有信眾在這邊,佛寺的師父也都去吃晚餐了,他馬上把包袱鋪到地上,輕手輕腳把錢箱倒置在包袱上,裡面滾出很多錢幣,他手腳很快兩三下就把那些錢幣用包袱全部包起來。
其實,在門口的暗影下,妙然師父和他的徒弟剛好行過,他們兩看得清清楚楚。小尼姑喊:「師父,有人在那偷錢!」師父小聲應:「別出聲,別嚇著他。」小尼姑很緊張說:「我們應該要去把他抓起來才是……」不過,妙然師父卻說:「不必。」小尼姑問:「師父,為什麼不捉他呢?他偷了我們的錢,他是賊呢!」
師父解釋:「他不是賊,因為那些錢不是我們的,還有你有看到那男人在那做什麼嗎?」小尼姑狐疑的問:「那為何不是我們的錢呢?」師父接著說:「那些錢是信眾捐的,現在剛好有人需要,就把他拿去用,怎做得講是偷我們的錢。你看那男人包袱包好以後,還跪在佛前雙手合十,嘴上小小聲直念,他若是賊,錢偷到手了怎麼不快跑,所以他一定不是賊。」
第二日傍晚,那男人又無聲無息來到佛寺,趁那些師父去食堂的時候,趕緊衝到錢箱前面,又一次拿走香油錢。這次,又很巧被小尼姑和他的師父看見。小尼姑見著,氣急敗壞講:「師父,他一定是賊啦!他又偷走了我們的錢!」師父講:「有人奉獻錢銀,有人取用錢銀,上天安排錢要給他用,怎麼說是偷錢?昨天他拿走一部分,今天不夠又拿了一部分,世間事自有因果,他怎會是賊?」小尼姑心肚很鬱悶,不過他不敢生氣,還是無奈的看著香油錢被那男人拿去。
一年又一年,一眨眼過了三年,那個偷錢的男人又來佛寺。這次他不是傍晚來,是在明晃晃的白天來。他慢慢地走到錢箱面前,在隨身的包袱裡,拿出一大疊紙鈔,馬上塞進香油錢箱。小尼姑看到百思不解,行前去問那男人:「施主,那是整疊錢,你怎會那麼捨得?」男人臉很紅,很不好意思的講:「三年前,我因為做生意失敗,又遇著媽媽生病很需要用錢。唉!我一時走投無路,就摸來這偷香油錢,雖然連兩日偷來的錢不多,不過剛好讓我度過了難關,我在拿走香油錢的時候有跪著發願,若是有一天我賺到錢了,一定要加倍來還願。」
小尼姑把這事向妙然師父說,師父笑咪咪仔應:「人總會有困難的時候,我們給人一條生路,他們總會走出困境。香油錢是信眾的善捐,這下不只渡人難關而已,最後又加倍返回,這就是善的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