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俊文,政大民族系碩士生、桃園新屋社子人、這滿在臺北讀書(海陸腔)
還記得亻厓戴在新屋莊下个時節,見擺到暗晡頭,就會有一種細細隻,尾長長个動物,兩隻目珠大嫲粒目金金趖到壁頂摎人緊看。假使你想愛捉佢,佢還會摎自家个尾裝斷忒,留在該地泥下緊停動緊餳人。細人仔還細,乜毋會知該係麼个東西,就跈等嘴擘擘、目盯盯緊看等佢。
「啊哦,嘴擘恁開,係愛分烏蠅飛落去係無吓?」姐婆一看著,開嘴就罵。
「阿姐婆,山狗太!」亻厓指等壁頂該隻摎蛇哥看起來像像像像个動物,摎姐婆講。
「痴牯,該毋係山狗太,山狗太愛在山頂正會有。」姐婆看等講。
「該這係麼个啊?」亻厓又再過問。
「該毋就係狗嫲蛇乜。」姐婆應講。
該日開始,亻厓就知這隻逐日會看等亻厓睡目个細東西,就安到狗嫲蛇。暗晡九點,姐婆間房肚个時鐘噹噹噹个響到九聲該下,亻厓就會囥到被單肚,伸出半截頭那,緊看今晡暗晡狗嫲蛇會爬到哪位去。對亻厓來講,狗嫲蛇毋會得人驚,佢較像亻厓細細時節,摎亻厓共下搞囥人尋个好朋友。亻厓斯驚佢會跌到亻厓个包袱裡肚定定。若係講分書矺啊著,該臭風羴應該係兩三日都毋會散忒。
大了以後,亻厓正知到其他地方狗嫲蛇安到壁蛇;到台北以後,亻厓正知台北个狗嫲蛇半夜還會唱歌;出來戴以後,亻厓正知台北个狗嫲蛇摎客人共樣,毋係哪位都看得著。
後來,亻厓變到一間幼兒園个客語先生,亻厓乜摎亻厓細細時節最好个狗嫲蛇變做隻人公仔。見擺係愛去上課,亻厓就會帶等這隻人公仔去。亻厓用舊个衫袖做出共樣係長長个尾,亻厓用結石泥挼出兩粒大嫲粒个目珠。摎頭擺細細時節看著个好朋友,帶到台北來。吂知,這隻簡單用手做个細人公仔,會變到細人最好个角色。
可能對當多客人來講,狗嫲蛇毋會係麼个客人个特色。毋過,這係一個對亻厓來講,係摎阿姐婆、摎新屋最重要个記憶。當平凡,毋過乜係最深刻个。所以亻厓渡等摎亻厓共下大个狗嫲蛇來到台北,乜係希望大齊家對客人个印象乜係平凡,毋過當深刻个。
華語翻譯
還記得我住在新屋鄉下的時候,每次到了晚上,就會有一種小小隻,尾長長的動物,張著兩顆大大的眼睛,趴在牆上直直地盯著人看。假如說有人想要抓他,他就會把自己的尾巴弄斷,留到地上一邊扭動一邊吸引著大家的目光。小孩子年紀還小的話,也不知道那麼東西,就跟著嘴開開、眼癡癡地看著它。
「唉唷,嘴張那麼大,是要給蒼蠅飛進去啊?」開婆一看著,開嘴就罵道。
「外婆,攀木蜥蜴!」我指著牆壁上那隻看起來很像是蛇的動物,一邊和外婆說。
「真傻,那不是攀木蜥蜴,攀木蜥蜴要山上才會有。」外婆看著說。
「那這是什麼啊?」我又再問說。
「那不就是壁虎嗎。」外婆回應說。
那天開始,我就知這隻每天會看著我睡覺的小東西,就叫做壁虎。晚上九點,當外婆房間的時鐘噹噹噹地響到九聲時,我就會躲到被單裡,伸出半顆頭,一邊看著今晚壁虎會爬到哪去。對我來說,壁虎並不可怕,他比較像我小時候,和我一起躲貓貓的的好朋友。我只怕他會跌到我的包包裡而已。假如說書給壓到,那臭味應該是兩三天都不會散掉的。
長大了之後,我才知道在其他地方壁虎叫做壁蛇;到了台北以後,我才知道台北的壁虎半夜還會唱歌;搬出來住以後,我才知道台北的壁虎和客家人一樣,不是哪都看得到的。
後來,我成為了一個幼兒園的客語老師,我也把我小時候最喜歡的壁虎便做一隻娃娃。每次要去上課時,我都會帶著這隻娃娃。我用舊衣服做出一樣長長的尾巴,我用黏土搓出兩顆大大的眼睛。把從前小時候看到的好朋友,帶到台北來。沒想到,這隻簡單用手做的小娃娃,會變成小朋友們最喜歡的角色。
可能對很多客家人來說,壁虎不會是什麼客家人的特色,不過這是一個對我來說,是和外婆、和新屋最重要的記憶,很平凡,不過也最深刻。所以我帶著和我一起長大的壁虎來到台北,也是希望大家對客家人的印象也是平凡,不過是很深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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