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來美,資深媒體人,曾獲客家新聞獎、兩岸新聞獎,出版多部客家著作,現持續從事文史寫作。
中華棒球隊24日晚在東京巨蛋以4比0擊敗日本隊,贏得世界冠軍,風靡全臺。臉書上馬上瘋傳「史上最強大,有半數為南島民族的臺灣隊,撐起半邊天!」曾推動「向原住民致敬」的客委會前主委楊長鎮也馬上回應,「臺灣就靠原住民撐起來!恁仔細!」
中華棒球隊榮登世界12強之巔,振奮人心,若說棒球是臺灣的國球,它更是日本的國球,早在百年前日本就已是棒球王國,而1931年一支由臺日選手共組的嘉義農林(KANO)棒球隊,也曾在日本甲子園球場獲得全日本中等學校野球賽亞軍,風靡臺、日,當年7名臺籍選手中也有4位原住民,早已展現原住民的戰鬥力。
的確,臺灣體育能登上國際舞臺,真的也靠原住民「撐起半片天」,棒球如此,其他運動亦是,從1960年羅馬奧運「亞洲鐵人」楊傳廣(阿美族)為我國贏得首面奧運田徑男子十項銀牌,到2021年東京奧運「舉重女神」郭婞淳(阿美族)獲得舉重金牌、「柔道男神」楊勇緯(排灣族)贏得柔道銀牌,為國爭光,他們都是原住民。
1931年為臺爭光的嘉農(KANO)棒球隊,由日籍教練近藤兵太郎領軍,14名球員臺、日籍各半,臺籍是蘇正生、劉蒼麟(閩南人)、吳明捷(客家人)、陳耕元、藍德和(東和一)、羅保農、拓弘山(原住民),日本籍是小里初雄、福島又男、川原信男、崎山敏雄、里正一、積真哉與谷井公好。
93年前,臺灣還是日本的殖民地,那年臺日冠亞軍之戰,有如24日晚的臺日大戰,奪冠隊都得4分,完封對手,只是冠軍日、臺易位。2014年魏德聖、馬志翔將1931年這場臺日之戰,改編成電影《KANO》,在臺、日放映,都非常賣座。
電影最動人劇情是,嘉農與中京商冠亞軍之戰,嘉農投手吳明捷手指受傷流血,仍忍痛上場,當頻頻四壞球保送,近藤急得想換投手時,吳明捷卻要求續投,他的決心感動了近藤,他用球場黑土止血,捕手藍德和等隊員也給他打氣,奮戰精神感動了在場數萬名觀眾,「KANO!KANO!」加油聲不絕於耳,最後雖以0比4落敗,卻贏得「英雄戰場,天下嘉農」佳話。
吳明捷後來被日本早稻田大學網羅,到經濟系深造兼打棒球,在日本大學明星賽表現傑出,曾保持了20年全壘打王紀錄,他的外甥是苗栗市統一牙科院長鍾志正,甥舅感情很好,吳明捷生前返臺常找鍾志正敘舊,鍾志正對舅舅的棒球故事也如數家珍。
鍾志正說,電影劇情跟實際比賽場景有些出入,1931年嘉農進軍甲子園棒球場,多位選手已超齡,他的舅舅吳明捷高大強壯,球速強,只有藍德和(東和一)擔任捕手,才能頂得住舅舅的強力直球,但力道仍穿透球套流血,比賽時藍德和還用球場泥土止血,因此用泥土止血的是藍德和,不是吳明捷。那年吳明捷、藍德和、陳耕元分已20、25、26歲,均已超齡,當時對選手年齡限制沒那麼嚴,直到1942年才限制高校野球賽不能超過19歲。
「原住民是戰鬥族群,反應快,爆發力強。」吳明捷曾告訴鍾志正,嘉農隊員是四族共和,日本人服從性高、組織力強,閩客漢人易與人計較打架,原住民見漢人出手與人打架,馬上加入陣容,而且他們擅狩獵,常捕捉田鼠、果子狸,以補充球員的蛋白質。
不僅吳明捷旅日表現傑出,陳耕元後也擔任臺東高農校長,非常重視體育,「亞洲鐵人」楊傳廣就是他的高徒,兒子陳建年也曾任臺東縣長、原民會主委。
原住民是臺灣最早的主人,閩客族群來臺是取得他們的土地才能拓墾,現平埔族幾已漢化,而佔臺灣人口僅2%的高山族,在近代內山開發史上與漢人難免有所流血衝突,在內山獅潭長大的楊長鎮心有所感,在客委會才會提出「向原住民致敬」,並舉辦「原客青少年三對三籃球賽」,就是肯定原住民對臺灣的犧牲與貢獻。
欣見中華棒球隊贏得世界冠軍,「Team Taiwan」的加油聲不絕於耳,而原住民球員的爆發力、戰鬥力也功不可沒,真的是為臺灣體育「撐起半片天」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