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蕭秀琴
曾任出版社總編輯,現為作家暨譯者,著有《料裡風土:往山裡去的地方,九種食材從山到海建構客家飲食》、《料理臺灣:從現代性到在地化,澎湃百年的一桌好菜》等書籍。現居離台北城約一個小時的小鎮,持續文字工作。
剛上任的英國首相施凱爾(Keir Starmer)從吃純素變成魚素者(pescatarian),各種探究分析都有,我倒認為是為執政做準備,英國特色薯條炸魚他非吃不可,一如美國歷任總統要隨時來個漢堡,日本首相三菜一湯擺面前;而我們選了個酷愛全糖珍奶的總統,2024年準備就任前三週月4月30日「國際珍奶日」,用可回吸管宣告自己以後喝減糖珍奶,並教大家如何把英文的「Finally off work」說成「我需要一杯珍奶續命」。
總統這麼說雖然可愛,卻不若波霸奶茶來得大膽又前衛,饒舌歌手Allyson陳瑾緗的《波霸奶茶》(Boba Tea)feat.熊仔紅遍全世界,是流行音樂熱門單曲,歌手對著台下熱情的歌迷問,有誰不喜歡波霸奶茶嗎?這首歌就是想寫我這個時代真實的樣子,寫出時代的面貌,有波霸珍珠奶茶的時代。
時代流行歌手可能不知道,其實台灣人在100多年前就流行吃粉圓了,甚至自己就可以隨時搓個片粟粉圓來吃下午茶,片栗粉就是太白粉,新竹仕紳黃旺成在妻子生病不方便為他做菜時,朋友來家裡玩要簡單招待客人時,晚上回家想吃點心時,就搓個粉圓來吃,那時候還不講究形式,台南醫生吳新榮喜歡的樣子是長型的粉條。
日本時代的仕紳吃的粉圓或許跟後來用樹薯粉做的大量生產工商食品粉圓不太像,《台日大辭典》中收錄的「粉圓」一詞,定義為「小圓仔摻糖水可食」,沒有特別解釋食材來源,跟目前市售粉圓的情形到是一樣,雖以樹薯粉為主,但也添加不少調味。客家人說涼圓(liong rhan,海陸腔)從涼水(liong shuiˊ,海陸腔)衍伸而來,多是用蕃薯粉跟太白粉挲出來的小珍珠。
在粉圓不斷演變的過程中,直到手搖飲始祖1992年休閒小站開啟台灣隨手杯風潮之後,粉圓成了珍珠奶茶和波霸奶茶的主角,Bubble Tea(手搖飲)的各種吃法,又回頭影響了台灣人吃芋圓、蕃薯圓、粉粿、涼圓和粉條…..等等各種食涼透心涼的休閒甜品,而大部分的甜品都會加珍珠粉圓,一如東南亞國家的「摩摩喳喳」( Bubur Cha Cha)要加西米露一般。
因此,不論是珍珠奶茶還是波霸奶茶,人們所愛的QQ的、軟軟的、可以在嘴吧裡一口吞下或嚼嚼磨牙,極度舒壓。
從別人眼中照見自我,往往驚嚇多過安慰,世界珍珠奶茶風行卻是少數能自得驕傲的一種,就像熱愛台灣珍珠奶茶的日本女孩們無法抵抗もちもち(軟軟的),無論如何都要來一個タピる(Tapiru),這個詞在國、高中生流行語大賞中得第一,是將「タピオカミルクティー」(Tapioka Milk Tea/珍珠奶茶)縮寫並變成動詞,創造出各式新玩法。
最刺激的莫過於「放手珍珠奶茶」(手放しタピオカ)的遊戲,不是用手拿珍奶,而是放在自己的胸上的挑戰,歡樂無限制,日本歌手三原慧悟有一首〈珍珠奶茶之歌〉,末了乾脆用中文無限迴旋唸出「珍珠奶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