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客文】打鳥目

文／鍾孝昇（中壢客家人，這下戴中壢）

𠊎係在國小教電腦課程个先生，學生仔上𠊎个電腦課之前，依照規矩，歸班都愛在教室前个穿堂排列仔排好，正做得入去教室上課。該央時，𠊎會同佢兜講：「細倈仔排一列，細妹仔一列，看麼儕先排好，麼儕正做得先入去教室。」

旋旋風，這兜細孲仔就會像正愛入伍个阿兵哥，企到正正，毋敢停動。看著這個情形，輒輒分𠊎試著當好笑。毋過，忍等心肝肚想愛笑个感覺，𠊎還會當認真同佢兜講：「實在還慶哪，大家都做得去做阿兵哥了。」

聽著𠊎這樣講，這兜細阿兵哥，嗄緊企緊正，連寒毛菇都毋敢停動，分𠊎這隻好講笑个先生試著無結無煞。𠊎想這兜細孲仔心肝肚定著試著：「先生，你還會搣耍人喔！𠊎就會敨氣毋過哩，還毋放𠊎兜入去，實在還夭壽喔。」

雖然，大部分个時節，細倈仔因為想遽遽去搞電腦，故所會企較正，手盤還會摎大腳髀貼到核核，詐意當正經个樣仔。毋過，𠊎還係輒常會分細妹仔先入教室肚。無辦法，細妹仔學生就像自家个妹仔共樣，做阿爸个人，定著會對妹仔个較偏心了。

細倈仔：「先生，你還大細目喔，逐擺就分細妹仔先入去。」

因為車禍著傷，今這下變到大細目个𠊎，像伯公生鬚，用手指等目珠講：「係啊，大家看先生个目珠，確實係『打鳥目』，目珠一大一細喔。」

聽著𠊎恁樣个歪理，又看著𠊎確實一大一細个目珠，細倈仔高不將講：「先生，毋管啦。細妹仔優先，細徠仔搶先，下二擺，愛換𠊎兜先入去。」

「好好好，另擺正換你兜先入去。」𠊎笑笑仔安慰這兜細倈仔。

「打鳥目」，目珠一大一細个情形。因爭用鳥彈仔打鳥仔个時節，愛擘開一隻目珠，合等一隻目珠，正做得看得準，射得著，故所就摎大細目个情形，喊做「打鳥目」。華語「大小眼」，除忒字面上有「目珠一大一細」个意思外，還有「大細心」个意思，堵堵好摎客語「打鳥目」所形容个目珠一大一細个樣仔共樣。

華語：打鳥目

我是在國小教電腦課程的老師，學生在上我的電腦課之前，按照規矩，全班都要先在教室前的走廊排隊排好，才能夠進教室上課。這時候，我會和同學說：「男生排一列，女生排一列，誰先排好，誰就先進教室。」

一瞬間，這些孩子們就會像準備要入伍的阿兵哥，站得直挺挺的，不敢隨便亂動。看到這個情景，常常讓我覺得非常好笑。不過，忍住想要笑的感覺，我還是會很認真的跟他們說：「實在好棒啊！大家都可以去當阿兵哥了。」

聽到我這樣說，這些小阿兵哥們，愈站愈端正，連寒毛都不敢亂動，結果反而讓我這個愛開玩笑的老師，感到不知如何是好。我想這些小孩子心裡面一定不斷嘀咕著：「老師，你好會捉弄人喔！我們就快要透不過氣了，還不讓我們進去教室，實在好壞喔。」

雖然大部分的時候，孩子們會因為想要趕快進去玩電腦，所以站得比較直，手掌還會緊貼著大腿，假裝一副很正經的樣子。不過，即使如此，我還是常常會讓女生先進教室。沒辦法，女生就像自己的女兒一樣，做父親的，一定會對女兒比較偏心的。

於是這些男孩子就會說：「老師你好大小眼、偏心喔，每次都讓女孩子先進去。」

於是因為車禍受傷，現在變成大小眼的我，便會從容不迫地用手指指著眼睛說：「對啊，大家看老師的眼睛，的確是『打鳥目』，眼睛一大一小的喔。」

聽到我這樣的歪理，又看著我那一大一小的眼睛，男孩們不得已，只好說：「老師不管啦，女士優先，男士搶先，下一次要換我們先進去。」

「好好好，以後再換你們先進去。」我笑笑地安慰這些男孩們。

「打鳥目」，形容眼睛一大一小。因為用彈弓射鳥的時候，要睜開一隻眼，閉住一隻眼，才能夠看得準，射得到。所以，就將大小眼的情形，稱為「打鳥目」。

華語「大小眼」，除了字面上有「眼睛一大一小」的意思外，也有「偏心」之意，字面意義剛剛好和客語「打鳥目」所形容的眼睛一大一小，是一樣的情形。